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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9章
作者:端木

  断戈残剑插在湿润的泥土里,鲜血顺着草叶滴落,在地上晕开一朵朵暗沉的花。

  不远处,几个金狼部的骑士正围着一名大靖伤兵,弯刀举起的瞬间,苏言下意识地就要催动命源光。

  「别动。

」   阿勒苏按住她的手腕,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。

  他银灰色的眼眸扫过战场,目光冷得像草原上的寒潭,「这不是我们该插手的时刻。

」   苏言愣住了。

  她看着阿勒苏的侧脸,夕阳在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上投下深深的阴影,平日里偶尔会对着她柔和的眉眼,此刻全被冰封般的冷漠复盖。

  她忽然想起三天前,在金狼部的王帐外,她听见他与几位长老争执的声音。

  那些她听不懂的草原古语里,反复出现的「大靖」   「盟约」   「献祭」   几个词,此刻像针一样扎进她的心里。

  「可他们快要杀了他。

」   苏言挣了挣手腕,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委屈,「我们不是说好,要让两族不再打仗的吗?

」   阿勒苏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。

  他转头看向苏言,女孩的脸上还沾着深渊里的灰渍,眼睛却亮得像淬了光的星辰,那是一种毫无保留的信任,让他喉间发紧。

  他知道苏言傻,傻到以为仅凭他们两人的力量就能弥合两族百年的裂痕,傻到明明是大靖太傅的独女,却敢瞒着族人跑到金狼部的领地,只为了告诉他「我相信你」。

  可这份傻,偏偏是他这颗在权力与仇恨里浸泡得冰冷的心,唯一不敢触碰的柔软。

  「再等等。

」   他松开手,从腰间解下一枚狼头骨佩,塞进苏言掌心,「拿着这个,若有危险,捏碎它。

」   话音刚落,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,金狼部的斥候策马奔来,见到阿勒苏便翻身下马,单膝跪地:「首领!

东部草场被大靖的轻骑突袭,族中老幼被困!

」   阿勒苏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。

  他翻身上马,玄色的披风在风中扬起,露出腰间悬挂的金狼弯刀——那是金狼部首领的象征,也是当年苏言的父亲,大靖镇北侯亲手斩下前任首领头颅后,赐给阿勒苏父亲的「臣服之物」。

  苏言看着他的背影,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阿勒苏的场景。

  那是三年前的漠南会盟,大靖与金狼部约定在边境交换战俘。

  苏言跟着父亲前往,却在帐外迷路,误闯了阿勒苏的营地。

  彼时他正坐在篝火旁磨剑,银灰色的头发披散着,侧脸冷得像冰凋。

  她以为是刺客,抓起地上的石子就砸了过去,正好砸在他的后脑勺上。

  阿勒苏回头时,她吓得差点哭出来,却还是梗着脖子喊「你不许动」。

 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,忽然嗤笑一声,将磨好的剑扔在地上:「手无缚鸡之力,也敢说这种话?

」   可当她后来被毒蛇咬伤,晕过去之前,看见的却是他毫不犹豫地用嘴吸出她伤口里的毒液,眉头都没皱一下。

  「阿勒苏!

」   苏言追上去,抓住他的马缰绳,「你要去哪?

我跟你一起。

」   「回大靖的营地去。

」   阿勒苏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,「这里是战场,不是你该待的地方。

」   苏言的心猛地一沉。

 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,故意用这种冷漠的语气赶她走。

  可她偏不。

  她踮起脚,凑近他的耳边,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:「我爹说了,你要是敢丢下我,我就天天去你的王帐外哭,哭到你族人都笑话你欺负一个大靖姑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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